名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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{鸫的回忆}三块饼干

#03


  世界上有两种人。

  满足于现状和不满足于现状的人。

  而事与愿违,指的是事情没照预想的方向发展,是某些不满足于现状之人,给从未预想过的自己脱罪的借口。

  

  但更符合人性一点的解释,是事情没有照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。

  

  在人来说,只有在自我利益受损时,他们才会懊恼的表达这四个字——事与愿违。

  所以就算是意外,就算是在预想之外的那种事,若是在令人满意的时间地点,发生令人满意的事情。

  

  那么如此,『事与愿违』就是不存在的。

  —————

  「妳想被抓住吗?」穿着黑色大风衣的少年说道,稚气未退的脸蛋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,大衣下是虽然粗糙却保暖的毛衣,正用那双宝石蓝的双眼不解的盯着鸫瞧。

  

  嗯?原来这个跟围墙差不多高的傢伙会瞬移?不,可能是抄了什么小捷径吧。

  

  「哇啊!你吓死我了。」鸫甩开他的手一脸戒备的打量了眼前这高她两颗头的身高,高高的抬起下巴直视着他「刚才我看到了,谢谢你,再见。」她从嘴中飞速的丢出一串话,向错愕的少年礼貌性颔了首,便匆匆转过身想寻那早已消失的蹤迹而去。

  「喂,我说妳是不是偷东西了?」少年叫道,才刚要起步的鸫就又这么被他叫住原地「妳偷到了吗?」他问,又前一步去扯住鸫那宽鬆鬆的大衣袖口。

  毕竟对救了自己的人她还得客气点,要平常早就对他吐舌头做鬼脸拍屁股走人了。

  「没有,怎么了?」鸫随便应道,她才懒得跟他解释「所以现在你要怎样,把我抓回去领赏吗?」说着又将手甩开插在腰上,抬着下巴看起来是一种要抓她还早几百年的架势,虽然就在前不久她才被一个中年大叔追得死去活来的。

  「妳这人态度能不能好点,明明看起来一脸天真孩子样……」少年蹙眉道,也没怎么意识其实自己也算个孩子,摇头微微叹了一口气「这种样子去求人应该都会好心给点东西吃的吧?为什么还要用偷的?」

  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是为吃食而偷的?算了,在这里向她一样这种破烂穿着的孩子大概人生中都只有一个目的吧

——别饿死就好。

  「我不求人!」鸫切了声,向他白了一眼「懒得听你聒噪,我要走了!」言毕,一头中长灰髮便甩过少年面前,带着固执往反方向离去。

  「等等啊妳!」黑大衣少年似乎没有要放弃的意思,可在前方的鸫听到声音反而更加快了脚步,少年见着急急追了上去,他不行让她就这么走掉,以他的个性来说要是想做却没做到的话可是会懊恼一整天的,虽然这么做可能一点都不符合利己的自然生存法则。

  

  「喂!我要给妳——」他边追边喊道,就希望前方的那人可以接受他这突然发起的好意。

  嗯?给什么?鸫心里好奇着,虽然怕他弄什么幺蛾子,仍不禁停了下来。

  而当她一转头,一包黑黑的东西便往她脸上凑了过来,鸫一瞬吓了一下,下意识的要把手挡在脸上,可那黑黑的东西却只是好端的停在自己的鼻尖前,她手停下动作举在脸侧,见状立马顺势将面前那包黑黑的东西从少年手中抢了过来。

  少年被她这动作吓到,以为她要抢过去然后丢在地上狂踩的,但没想到这原先还一脸傲气的灰发女孩却顿时变了脸色,满是笑意的盯着她手中那一包巴掌大的饼干袋。

  里头装着三块差不多五个铜板大的饼干,叠成三层装在一个小透明塑胶袋里,两头用机器压成了锯齿状,方便食用者拆开取食。

  三片上头分别各写着一个单字:Pray(祈愿)、Wait(等待)、Fulfill(实现),意思是希望吃了这包饼干的人能心想事成。

  虽然三片饼干全叠在一起了,但因为这原是少年打工的那店里的商品,只不过店长说是因为看他乖才赏了的,所以他再熟悉不过。

  少年当下是谢过了,不过因为自己手上还剩着早餐没必要吃这东西所以便留在口袋裏了,毕竟他领的童工薪资还不一定能够让他吃上一次晚餐。

  

  「饼干!」鸫灰色的双眼顿时蒙上一层天真的光彩,这也许是那些富人家子女就算收到了圣诞礼物也不见得有的笑容。

  

  虽然这点微光照不透这个雪白的世界,但也许照亮了这平庸的一角。

  就算是被称作卑贱的小确幸。

  

  「原来你是看我可怜想给我是不是?」鸫问道,虽然目光很想永远停留在那手上那包饼干上,但她仍有点舍不得的把目光分给眼前这送她礼物的好心少年身上。

  「呃是……喔不是可怜……阿……」少年被她这一问问的有些语塞,一时不知道他那所谓『就是想送』的心情跟『可怜某人』是不是同一层次的存在。

  「不过没关系!我不管你想我什么,反正给东西吃的就是恩人。谢啦!掰掰!」不过鸫到是貌似本来就没有要他回的打算,其实她本来是想探探他送她这是不是有什么目的,毕竟在这世上不可能有白得的东西,这点她是绝对不会忘的。

  不过看到他那脸没心机的尴尬样子,鸫倒是懒得管了。算了,他能做什么呢?就当是真的白得的吧。

  她笑咪咪的向少年挥了挥手,然后转身跑入白茫茫的街景中,消失在道路的彼端。

  

  黑大衣少年仍然站在那,从前很多人说他是个大好(蠢)人,也许有好的意思,也许有坏的意思,不过他相信全都是好意的,毕竟这样想才会愉快些。

  而现在,他也许是今晚又填不饱肚子了。

  不过就饿一下吧,反正他这餐餐只把自己胃填一半的傢伙可比某些人懂得珍惜多了。

  嗯,大概吧,他做了一件好事。

  —————

  大雪纷飞的午后,距离鸫出门的时间过了几十分钟,其中包含了偷看电视和追逐战的时间,而现在她正蹦跳着欢愉的步伐,珍惜的捧着手心中那些包薄的似乎一压就碎的饼干。

  

  「今天运气不错,逃过一劫还遇到了一个把自己食物送人的蠢男生。」鸫喃喃道,脸上绽着纯真的笑将手上黑黑的那包饼干丢来抛去的。

  瓦妮莎她大概也没吃过这东西吧?那她这次外出还真带这给她开开味蕾了,毕竟这东西听说做起来可是非常麻烦的。

  而且这看起来还是巧克力口味的呢!鸫还记得,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吃过的巧克力是瓦妮莎在前年那次带自己离开时,为了不让她哭闹塞进她嘴里的。

  那甜滋滋的感觉鸫可是一直好好铭记了的,虽然不知道记着到底有什么意义。

  

  鸫继续在白色的雪地上踏印一个个残缺的鞋底模子,眼前不远处是那个小的不能再小的铁瓦房。

  鸫还记得那是自己和瓦妮莎合力从回收场里搬来的,虽然大部分时候自己都是在帮忙指路而已,但心里仍是有一股『自己也派上用场』的开心劲。

  

  这是她们的家,一起构筑的家。

  一砖砖叠起来的灶;一片片凑起来的墙;一寸寸压平的泥地;一口锅一柄勺都是瓦妮莎她替人织衣攒下的钱;一床被一件衣都是她辛辛苦苦熬夜赶工的结果,是一块板一块板拼凑起来的梦。

  算不上舒适暖和,但至少活着。

  对他们这种人来说,活着就有希望。

  瓦妮莎都说了,神会庇佑好人的。

  鸫相信,虽然自己好像做过些偷鸡摸狗的事,但她还是很听话尽量不捣乱的。虽然这听起来很像借口,但至少她还是为了活着而努力的。

  

  虽然,好像还是被他找来了。

  那个卑劣的傢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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